君千岁”,万万不能再因我而见罪于玄凌了。
玄清面色如沉水,恭身告退。
月色空濛如许,落在人身上如被雪披霜一般。这样炎热的天气,回顾西窗下,竟觉漏下的月光有寒凉之意,满地丁香堆积,亦如清霜覆地。
玄凌靠近我一些,几乎能感觉到他温热的鼻息轻轻拂在面上,他问我:“你怎么打算?”
我本能地屏住呼吸,“臣妾不敢有违君命。”
他靠得更近一点,迫视着我,“朕问你,你答允和亲后会怎样打算?”
睫毛上犹有泪珠未干,将落未落的一滴,似小小一颗冰珠。我凄然一笑,“臣妾还记得回宫那年的九月,皇上告诉臣妾梨园排了新曲子《汉宫秋月》,还曾携臣妾一同观看。昭君被迫离宫出塞,臣妾记得极清楚,昭君身负君恩,不肯远离故国,在两国交界的黑水河投水自尽。”我低低道:“臣妾不敢为蛮夷所辱,连累皇上清誉。”
语毕,蓦地想起玄清。当年为形势所逼回宫再侍玄凌已是迫不得已,若再居赫赫……此生此世,我已经对不起他一次,断断不能再有第二次了。我轻轻吸一口气,夏夜带着花香酥靡的空气吸入鼻中如细细的刀锋般凛冽,激出我满腔酸楚泪意。
他的目光探究似的逡巡在我脸上,片刻,他终于缓缓放开我的手腕,行至东室西侧的紫竹书架边,取下一个小小的青瓷梅花瓶。他过来,沉默着将瓶中的雪白粉末仔细洒在我手腕青紫处,细软的药粉触及肌肤有清凉的触感。他取过一卷细白纱布帮我包好,“这是太医院新呈的消肿药,朕刚才在气头上,下手重了。”
我不知他意欲何为,只得道:“多谢皇上。”
“朕不是汉元帝!也不希望你成了有去无回的明妃昭君。”他伸手温柔扶起我,颇含意味地看我一眼,从袖中取出小而薄的一个黯黄纸包。我接过打开,那是一种研磨得极细的粉末,仔细看是浅浅的绿色,只有一指甲盖的分量,散发着薄薄的酒香。他不动声色,只低语道:“只需一点点,用不着太费力。朕知道你聪慧过人,一定会让它派上用场。”
我留得寸许长的指甲轻轻按在纸包上,指甲淡淡的蔻丹色映着那些绿莹莹的粉末,有种妖异的鲜明色泽。“射人先射马,擒贼先擒王。皇上思谋不错,只是摩格子嗣不少,只怕杀了他也无济于事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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